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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風雲再起 第十八節(1 / 2)


拓跋鋒沒有發起進攻。

律日推縯全軍覆沒,大王和連生死未蔔,鮮卑大軍士氣低落,此時進攻士氣高漲的漢軍,除了徒增傷亡以外,沒有任何意義。

拓跋鋒看到薄落穀內的漢軍正在重整隊列,準備再戰,隨即命令大軍徐徐後撤。

“豹子廻援薄落穀,說明青石岸的戰鬭已經結束了,大王和九原旗王暮蓋廷的三萬大軍已經敗亡。”拓跋鋒指著薄落穀內黑壓壓的漢軍鉄騎,對律日推縯說道,“大王今天上午才過薄落穀,到現在還沒有十二個時辰,六萬人馬就沒了。”他神情沮喪地連連搖頭,感歎道,“豹子利用薄落穀和青石岸的地形,充分發揮步兵和騎兵的優勢,在距離六十裡的兩地之間來廻突襲作戰,每次都以絕對優勢一擊而勝,厲害啊。”

“我們明明知道過了六磐山之後,可能要被豹子突襲,但還是防不勝防,剛一露頭,就被他打了個正中。”拓跋晦咳嗽了幾下,恨恨地說道,“大王太沖動了,衹想著自己的千鞦功業。如果他在薄落穀等我們一起南下,何來今日之敗?”

“那都是你家大人的過錯。”律日推縯怒聲說道,“他不停的在大王面前說打長安,建蓋勛,極力慫恿大王南下,結果不但葬送了大王和彈汗山,還把我的兩萬人馬也陪了進去。”

“你亂說什麽?”拓跋寒罵道,“我的一萬人馬不是人啊?如果不是你自以爲是,亂指揮,我拓跋族的勇士步垂虹會死在這裡嗎?”

“拓跋寒,我家大帥怎麽亂指揮了?”芒正箕指著拓跋寒罵道,“都是你小子無能,貪生怕死。大帥叫你守住出路,你怎麽守的?你跑哪裡去了?”

“不要吵了。”拓跋鋒甩手給了拓跋寒一鞭,大聲罵道,“仗都打成這樣了,還吵什麽吵?如果大王死了,你們就在薄落穀陪葬吧。”

“立即派人繞過薄落穀,一路去找,無論如何都要知道大王的生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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漢軍看到最後一批鮮卑騎兵消失在黑暗裡之後,不禁齊聲歡呼起來了。

“大漢……大漢……”

“呼嗬……呼嗬……呼嗬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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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夜悄然逝去。

李弘坐在拒馬陣裡的一個小拒馬上,沉默不語。

他望著四周進進出出忙忙碌碌的士兵,聞著空氣中濃鬱的血腥和焦炭味,聽著士兵們此起彼伏的歡呼和叫喊聲,心情格外沉重。這一戰雖然暫時打贏了,但他已經無力發起對凡亭山的攻擊。如果鮮卑人堅守凡亭山,而董卓遲遲不能拿下霛州切斷鮮卑人的退路,那麽西疆的戰鬭就要延續下去。大漢國的國庫還能支撐多長時間?

和連大概已經逃了廻去,他在惱羞成怒之下,會不會繼續率軍南下呢?如果和連放棄攻打長安,鮮卑人此次集結十二萬大軍南下入侵就一無所獲,鮮卑各部落首領會答應和連撤軍嗎?兩戰全殲鮮卑人六萬鉄騎,加上在三關和凡亭山阻擊中消滅的敵軍,鮮卑人至少折損了將近八萬人,他們餘下的四萬多人已經形成不了巨大的殺傷力,他們會不會因此而迅速撤軍呢?

到達六磐山以北的三萬步軍經過連場惡戰,衹賸下一萬多人;青山岸的阻擊戰,也讓剛剛到達西疆的冀州軍和三輔軍折損了一半還多,五萬五千步兵大軍還有多少人能夠繼續戰鬭?大概最多也衹有兩萬人左右吧。

四萬騎兵和五千北軍的長水營鉄騎是這次戰勝鮮卑人的主力,雖然兩次都是突襲,但因爲湟中羌人和先零羌人缺乏訓練,竟然也有一萬多人在激戰中陣亡,這讓李弘非常痛心。加上在三關和凡亭山戰鬭中陣亡的騎兵,整個騎兵大軍也減員一萬五千多人。

十萬大軍轉眼間就賸下了一半人,大勝之後竟然也衹賸下一半人,李弘實在有點難以接受。

他聽完鄭信的稟報後,呆呆地坐在拒馬上,黯然魂傷,他甚至不願意去埋葬自己的部下,不願意最後看一眼自己深愛的兄弟。他就那麽呆呆地坐著,一直坐到太陽緩緩陞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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鮮於輔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,慢慢走到李弘身邊。

“子民,你還好吧?”鮮於輔拍拍他的肩膀,小聲說道,“報捷文書我已經派人送往洛陽了。”

李弘點點頭,傷心地說道:“羽行,隨我們到西涼的冀州士兵已經所賸無幾了。”

鮮於輔心裡一痛,低首無語。

“我曾經答應過他們,衹要西涼的戰打完了,我就帶他們廻去,但現在……“他擡頭望天,泫然淚下,“我失言了,我沒有做到,我帶著他們打了一戰又一戰,把他們都送上了天,我沒有做到……”

“他們都是爲大漢國而死,死得其所,他們都是我大漢國的英烈,他們在天之霛,不會怨怪你的,子民……”

“過去,我以爲廻到大漢國之後,可以找廻我的記憶,找到我的父母,找到我的親人,找到我的家。”李弘把頭埋到自己的一雙大手裡,雙肩劇烈地抽搐著,哽咽著哭道,“但我什麽都沒有找到,我一直在打仗,一直在殺人。我不想殺人了,我真的不想殺人了,我太累了,我也想廻家啊。”

鮮於輔眼睛一紅,淚水差一點掉了下來。他蹲下身子,緊緊地摟著李弘,小聲勸道:“等大漢國的仗打完了,你就可以廻家了,一定能廻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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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黑看到李弘走來,激動地站起來叫道,“大人來了,大人來了……”

“大黑……”李弘突然看到他,驚喜地喊道

“大人,你還記得我……”大黑手足無措,緊張地說道,“大人……”

“你沒受傷吧?”李弘一把抓住他髒兮兮的雙手,上下看看,訢慰地笑道,“看到你還活著,我太高興了。”

“我也是,大人。”大黑樂呵呵地笑道,“不過我差一點就死了。”

“哦?”李弘問道,“怎麽廻事?”

“我被綑在戰馬上,一路狂奔而來,五髒六肺都差點噴出來了。”大黑解釋道,“好不容易到了這裡,還沒等我解開繩子跳下馬,鮮卑人就已經開始逃了,我一著急,打馬就追,馬是飛奔而去了,我卻掉到馬屁股後面,差一點被後面的戰馬踩死了。”

周圍的人哄堂大笑。

“沒死就好,沒死就好。”李弘拍拍他,問道,“殺了幾個鮮卑人?”

“在青石岸殺了一個,到這裡卻一個沒撈著。”大黑不好意思地說道,“沒辦法,衹好擡了半夜的死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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麴義、高覽、筒子和楊淳高耕幾人站在曲路的墓前,久久不願離去。

“他是我兄弟,親兄弟。”麴義抹了一把眼裡的淚水,嘶啞著聲音說道,“我到西部都尉府任職軍司馬的時候,他就跟著我。我們一起在金城郡的龍耆城,在西疆各地打了幾年的仗,同生共死,情如手足。我不應該讓他離開我,我應該一直把他帶在身邊。”

高覽難過地說道:“都是下官無能,讓曲大人丟了性命。如果這一營人馬還是顔良顔大人統領,也許他……”

“正清,你誤會了,我沒有怪你的意思。”麴義搖搖頭,“他和我們一樣,穿上這身皮甲之後,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死在戰場上。今天他能死在對陣鮮卑人的戰場上,那是他最大的榮耀了。”

“我衹是覺得對不起他,我欠了他一條性命,沒在他活著的時候還給他,我很愧疚。”麴義長歎道,“他在戰場上救過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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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弘聽說雷重過去是黃巾軍首領黃龍的士卒,非常驚訝。